“......侍女小姐,很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回到了斯罗杰伊特公爵府邸,芙萝站在自己寝室的门前,对着身后的侍女说着。
“但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语气虽然和之前没有太大的不同,但自从她从雕像上下来——虽然下来比爬上去要慢很多但总之是一步一步没有丝毫意外地下来了之后,侍女小姐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明显的失落,连勉强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凄凉。
回去的路上,在马车中也是一路无话,无论是想要对芙萝说出口的劝慰,还是本不应该冒出的小小责备,担心,最后都变成了沉默。
小姐她,可能还没有从前日的灾难中恢复过来。
侍女小姐一边在心中心疼着这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女孩,一边喏喏地应下声来,帮芙萝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已经趁着芙萝出门之后被清理了一遍,窗边的帘布被束在两侧,窗户打开着,凉凉的晚风正不断地涌入室内和热气相互抵消。
已经暗下来的光线只有依靠着平顶上悬吊着的水晶灯来照明,由一颗放置在中心蕴含能量的主水晶为光源,以大量可以折射光线的普通结晶体为辅,可以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地如白昼一般,但以往的芙萝总是会觉得光线太过明亮而会干扰到她在房间内读书,所以一般会用置放在床头墙上的两盏因灯罩而光线柔和的灯来照明,有时候也会用可以燃出丝丝甜蜜香气的蜜蜡。
不过现在这种东西怎么样都好。
芙萝将身后的房门啪地一声重重关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只剩下她一人的房间中,她就那样背靠着房门,慢慢地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大大的眼睛看似盯着前方某个细微的点,但那双眸子却空洞地只剩下一片死寂。
呐,是我太脆弱了吗?
她反复地问着自己。
明明记忆里的那些东西确实属实这种可能性早已预想过了,真正用眼睛确认之后却还是接受不了的自己。
是太脆弱了吧。
不过是命运一般的东西而已。
不过是早已被他人决定的东西而已。
不过是注定会走向末路而已。
不过是,死路一条而已。
只有经历过一次才会知道死亡的代价有多么沉重。
痛苦,也许只有一瞬。
咬咬牙就会过去。
多么天真。
她明白着,比起锋利的刀刃撕裂自己的身体,温热的血液沾满全身,手中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感觉更为刻骨铭心。
也许是家中年幼的弟妹,也许是母亲看向自己的笑容,也许是心爱的情人,太多留恋,太多不舍,在那短短一瞬之中,一切都成空。
是呢。
一切都会成空。
就如同从湿润的眼眶中涌出,划过脸庞,滴落地面的泪珠变成一朵一朵转瞬即逝的泪花,她如今的一切,这个鲜活的世界,都是一触即破转瞬即逝的虚幻泡沫。
名为绝望的怪物,比真实存在的尼德霍格更为可怕,一点点包围着她,蚕食着她。
良久。
寂静的走廊远处传来嗒嗒嗒的脚步,迅速逼近,接着是微不可闻的交谈。
然后,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侍女小姐小声的传达。
“小姐,杰森少爷来看您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门外又传来了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子声音。
“芙萝,好些了吗?我听说你刚刚醒过来就跑出去了,真是的,再怎么着急的事情也可以让我和安德里帮你做,实在不行也还有这些下人们,不要这么勉强自己。”
也许是这意料之外的访客,芙萝略微有了些反应,脑海中搜索着浮现出了他的样子。
蓄长的金色卷发随性地披在脑后,英俊冷冽的面容,匀称而拥有着极佳肌肉线条的身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湛蓝瞳孔,总是面无表情,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着独特的魅力。
这样一个人。
被加濑诗岛的记忆影响第一时间回忆起的是他长大成人之后的模样以及与游戏主人公之间各种各样的互动。
而如今才只是个小孩子的杰森少爷,还在门外絮絮叨叨着。
“哎,总之,我能进去吗?差不多也到晚餐时间了,本来预定今晚举办晚餐会但父亲大人还没有回来......”
听起来好像是想进来的样子,但芙萝现在的状态可不太适合接待自己的哥哥。
只能轻声拒绝。
“......抱歉,我有些累了,晚餐的话,今天就不去了。”
“啊啊,是这样吗......”
“抱歉,哥......兄长大人,还请您见谅。”
可能是被芙萝突然变得这么有礼数的回应吓到了,门外半天都没有传来动静,芙萝不由得喊了一声:“兄长大人?”
“喔,喔喔,在的,我在的。”
那略显慌忙的语气在芙萝的两段记忆中都极为少见,隔了半晌,应该是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我明白了,那么芙萝你就安心静养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然后似乎是转身离开了,与刚才差不多的脚步声愈行愈远。
怎么说呢,不愧是奥伦公爵的长子,就算因为年龄原因有一时失态的时候,却也能很快就恢复过来。
反观芙萝这边,因为访客已经离开了,就继续陷入了沉寂中。
她依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就在时间流逝着,似乎今天她就要完全静止地瘫坐着度过夜晚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侍女小姐的声音。
“小姐,您......还好吗?”
在试探着,小心翼翼,生怕触了界限。
但是芙萝却完全没有想要回应的意思,不管是单纯地没有听入耳朵,还是没有心思去做出回答,侍女小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着。
“我,虽然我只是一个侍女,也只是在小姐昏迷之后来服侍了几天的新手,但小姐就连这样的我也十分客气,提出要求的时候也好,普通聊天着也好,明明身体那么虚弱却还是不吝啬露出笑容,那,那个,我今天已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了,这样的小姐您,真的是传闻中那样是个难相处.....啊!对不起对不起!”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在顺口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侍女小姐慌乱地道着歉。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失言,让芙萝注意到了门外的低语。
“......没关系,不用道歉。”
她自己也清楚,不管是加濑诗岛的记忆里游戏中的芙萝那种惹人厌的性格,还是依照着加濑诗岛的记忆对以前的自己做出判定。
芙萝·伊蒂斯,这个人的性格真的糟糕到透顶。
“不过啊,小姐!如今我绝对不会这样认为了哦,反倒是那些传出这个留言的人,下次让我碰到了我一定会好好找他聊聊的,因为小姐您,绝对是和难相处这种词完全相反的唷,虽然这样说有点那个,就是趁机攀关系的意思,不过现在您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无所谓啦,而且小姐绝对不是那种人,我明白的,明明是这么温柔的小姐。”
啊————
现在的自己,给人这种印象吗?
温柔,客气。
虽然门外的侍女小姐反复强调着,但芙萝自己却没什么感觉,现在的言行举止,在她自己看来应该是十分正常的。
不过,反而言之,既然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不正常,在记忆中也好好地保留着在尼德霍格来袭而昏迷之前拿出餐叉刺入侍女长手中的场景,所以现在正常的自己会让人有非常大的改观。
这样想着,芙萝开口确认了一下。
“我现在,真的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吗?”
“是哟,完完全全不一样。我不知道小姐以前是不是那样,但现在肯定不是了,绝对哦。”
“......这样吗。”
“所以我啊,看到小姐您现在正因为某事而陷入痛苦之中,非常心疼哦,虽然能够让小姐如此烦心难受的事情肯定非常重要吧,但是我也不希望您像这样一个人承受。”
说着侍女小姐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对不起!小姐,接下来的话绝对是逾规了,但至少请让我说完。”
这样道歉在前面,但芙萝其实完全不会在意是否逾规这种事,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侍女小姐继续下去。
“我希望小姐您,能找人商量一下,公爵大人,杰森少爷,安德里少爷,如果您有什么不好向男性吐露的事情,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
“实在不想告诉别人也可以写下来或者画出来,至少把痛苦发泄出来,因为小姐您虽然这么成熟,但终究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
“这种事,把痛苦发泄出来就可以了吗.....?”
“不,如果是需要处理的问题当然要切实的处理才行,但痛苦这种情绪发泄出来就会好很多喔。”
“但是......有一些事情,就连写出来也......”
“那没有关系的!小姐,请把它写出来吧,日记一样,然后保存在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如此,虽说只是侍女小姐好心的进言,但芙萝现在就像是抓不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人,无法自救,也无法什么都不做,在片刻思虑之后,决定照着她的方法试一试。
“那么,就拜托了,帮我拿一些纸笔和墨水过来。”
各种意义上,不仅仅是发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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